筋骨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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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天的自然课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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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苦荬

早春的北方,阳光尚矜持着,雨水还在酝酿,满世界都在吟诵着朱自清的《春》:盼望着,盼望着,东风来了,春天的脚步近了……一夜之间,院子里冒出许多不速之客。我大概数了数,有二十多位,形态各异,性情有差,有的飘逸灵秀,有的可爱呆萌,有的呼啦啦一片,有的独处一隅。野草?野花?野菜?除了婆婆丁都叫不出名。它们在这安家,还是被春风刮来扎了根?以前从没留意这些陌生面孔,难道被作为杂草清除?如果是后者,我为自己感到羞愧。这个春天,我要向它们蓬勃的生命力致敬,我要向它们自在的姿态表达爱意。

感谢科技进步,有了识花软件,它成为我手机上最常用的工具之一,帮我粗辨植物,原来你叫筋骨草,原来你叫白花苜蓿,原来你就是白头翁……毕业以后再也没这么用功过了,蹲在一株花前左看右看,拍照片上网比对,两大册植物图谱翻来翻去,那些卵形叶、披针形叶,蝶形花冠、钟形花冠,是多么迷人啊,完全可以想见艾米莉·狄金森(美国二十世纪现代主义诗歌的先驱)狂热地收集、研究、制作植物标本手册的热情。比起诗人,她那种足不出户的丰富和浪漫更令我惊奇,现在每每看到一种花,都会想象狄金森如何下定义,哪个朋友或家人与这朵花气质相称。

荚果蕨

BBC大英博物馆的纪录片采访一位植物学家,她的工作是为来自全世界的植物命名、分类,说每天早上起来充满期待,“今天会遇到什么好玩的植物呢?”可不是嘛。

我住的地方背靠连绵的黑松林,山上土壤肥沃,植被丰富,村里人经常结伴上山挖野菜,他们不知道橐吾、唐松草、蒲公英这些好听的学名,而是唤自家孩子般,亲昵又随便地叫大耳朵毛、猫爪子、婆婆丁,这些都是他们餐桌上的常备,采摘回来晾干,一年四季都不缺菜吃。城里的市场,野菜是抢手货,在乡村却可以奢侈地临做饭去院里揪两棵婆婆丁或是灰菜、小根蒜,焯下水蘸酱吃,用大叶芹包饺子,用紫苏叶泡水。粗茎鳞毛蕨晒干的根茎是中药材“绵马贯众”,可解*清热,止血杀虫;北橐吾以“土紫菀、马蹄紫菀”之名入药,主治支气管炎、咳喘等;白花碎米芥中药名曰“菜子七”,有活血化瘀止痛功能,对急慢性支气管炎、哮喘、百日咳等症有辅助疗效……这里的野生植物大多是“三合一”,可观赏,可食用,可入药。认识一朵野花,就认识了一种野菜,认识了一味中药材。

杜鹃幼雏

春天一到,麻雀的早晚例会就恢复了。天刚亮,就听窗外叽叽喳喳兴高采烈的声音,高大的海棠树春有花香冬有果,大概被它们当作了家一般的存在。傍晚的会场移至门前一面墙的爬山虎上,仍然是高频急促的叽喳声,不知是在分享还是争吵,人走过,声音戛然而止,一哄而散。一帮机警的乐观主义者。和麻雀的成群结队相反,北红尾鸲总是单独行动,它的体色搭配极为高级,背黑腹*,两翅夹白,不管栖于枝叶还是轻倩地飞过,都是很好看的画面。有那么几天,总有一只北红尾鸲停在窄窄的窗沿上,隔着玻璃好奇地张望室内,让我想起卡森麦卡勒斯笔下的女孩米克。我还在院里见过一只杜鹃的幼鸟,通常只在上山时听过“布谷、布谷”的叫声(大杜鹃叫声似“布谷、布谷”,所以又叫布谷鸟),不知小杜鹃怎么来到了山下,左看右看,怎么也无法把它与将义亲的雏鸟推出巢外,从而独享义亲抚育的习性联系起来,它一点儿也不怕人。我还亲眼看见一只大鸟,从空中急旋而下,没等我看清又轻掠而上,我怀疑它叼走了小池塘里的一条鱼,这个嫌疑犯至今不知道究竟是谁。

自小在城市里长大,既没有体验过在山坡上奔跑嬉戏的欢畅,也没有和乡村土地草木同生共长过,我的童年缺了一堂自然课。这是乡居以后才意识到的。大自然是最好的老师,它用一岁一枯荣的四季轮回,提醒我万物有时;它用生生不息的野草野花,教我看到众生平等;它用砖缝间、墙角落、路边弃置的编织袋里一朵朵迎风展颜的小苗,教我认识生命的强韧。历经岁月磨炼,越发觉得,最风光无限、最滋养身心的,就是此刻身处的大自然,在这天地之间一草一木中,处处都是人生的启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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