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集小令
王生虎
乡村是一枚素笺,抑或小令,婉约、清新、雅致。它不宜浓墨重彩,只合几笔淡青的水墨。若再能勾出远山的轮廓、溪流的线条,那气韵就完美了。
新集即是。
小院的水
既称“扬州小院”,不能没有“二十四桥”。二十四座石拱桥,点缀于横五纵四的河道上,水乡的景致跃然入目。
居住小院,你最好准备一只小舟,虽说桥多不虞出行,那也得绕路,最最重要的,是你发现不了藏匿的风景,譬如水中的苦草。
小院的河水清澈明亮,你忍不住伸手与它抚摸亲近。这么清澈的河水当然不是与生俱来,为了它,人们动足脑筋,栽植苦草是措施之一。苦草是沉水植物,扁扁平平,像是千万条丝带随风挥舞。它不仅美观,生长过程里还能吸收水中氮、磷等成分,起到净化水质的作用。
苦草,我仅在浙江一个漂流景点见过。漂流少不了打水仗,水花四溅,不经意会钻进人的口鼻。倘若水不清澈、卫生,谁愿意尝试。扬州小院很用心,把河道当作漂流景点来打理。
如果不说,你想不到小院最北侧河道,原本是一条排污河,污水泛滥,恶臭熏天。改道几乎不可能,征地、挖掘、筑堤,工程量你不敢想象。人们费尽心思,将河道改建为上下两层,下层污水汩汩,上层鱼儿跳跃。污水和鱼儿比邻而居,奇特得超乎你想象。
你更想不到,河里不仅有白鹭,还有成群结队的老鸭。白鹭是天地精灵,天马行空,来去自由。老鸭丰腴肥美,嘎嘎的叫声,藏有亲切的乡音。这些熟悉的场景已经少见,都存于童年乡村的记忆。花团锦簇的小院,老鸭从何而来?直到船儿临近岸边,才发现浓郁的树冠下,藏着一只只精致的木屋。小木屋依树傍水,清风徐来,水波荡漾,老鸭繁衍栖息的家园比人类还精美。
居住这里的人们,自不会因为口欲大费周章。他们养鸭似乎只为“阡陌交通,鸡犬相闻”的恬淡意境。生在小院,老鸭无忧无虑,大家把它们当宠物呵护。
不要因为人们率性而惊讶,在小院,你尽管张扬自己的个性。最初的楼栋仅是雏形,你可以根据喜好决定它最终的色调和姿态。确切地说,扬州小院是一幅尚未收笔的长卷,等待四方宾朋为它添姿加彩。南方的楼阁、北方的亭台,何芷舠的何园、*至筠的个园,大观园的景致精彩纷呈。
庄园的山
润德菲尔庄园地处庙山之上,和所有苏北的山一样,庙山不以高见长,胜在一个“广”字。
“广”字含义很多,知识渊博也是一种。庄园主人擅吟诗作赋,道旁载满诗文的铭牌足以为证。你得承认,一座庄园的格局与主人的情怀休戚相关。游览庄园,其实是品读主人的风韵和才华。
走进庄园,一大片绿茵茵的草坪铺在你眼前。草坪上有牛有风车,还有一支丘比特之箭。牛与风车代表乡村,丘比特之箭象征爱情,无遮无拦的乡村爱情,在这里华丽丽地体现。
爱情之所以让人痴迷,是因为它有一个美妙而漫长的过程。誓言之后,你迈入芬芳四溢的爱情长廊。鲜花编织的长廊是一名热情的化妆师,走进去,不由分说给你抹上胭脂和花粉。花儿沸沸,落英缤纷,你脚踏彩云,向深邃的山索要心爱之物。
在庄园里,你不要担心山势跌宕而错过景致。每时每刻,都有导游为你引路。如果喜欢花,你跟蝴蝶走。蝴蝶是尽心尽责的导游,每到一处都会停下等你。等你亲近完迎春,再带你去领略探春,总有一款风情让你称心如意。假如爱水果,你竖起耳朵听。山喜鹊不太用心,自恃本乡本土,只会大喊大叫让你来。干部需要轮岗,山喜鹊也得敲打。它以工作为名,行谋私之实,指望你吃剩的果子大饱口福。
绕过山梁,树林深处,一栋小楼。楼身东侧,草坪、凉亭,鲜花小道……不用说,这是主人以文会友的地方。诗歌、散文,从这里生发,绽放,铺满大地。
每次去润德菲尔庄园,都有新鲜的景致。咬文嚼字的人,你猜不透他秘着多少奇思妙想。
凌东向日葵
山水娱情,花木咏志。凌东村的向日葵,让你想起江西婺源的油菜花。如果说,婺源的油菜花是大海,那么,凌东的向日葵也是汪洋了。
为什么叫“凌东”呢?莫非因了它西高东低的地势。站在村庄边缘朝东看,层层叠叠的田垄间,满眼*灿灿的笑脸。不是所有向日葵都那么热情,我来得不是时候。细雨飘飘洒洒,太阳无影无踪。失去主心骨,向日葵面面相觑,或东西、或南北,像一群彷徨的孩子四下寻找亲人。
确确实实,它们都是孩子,一米左右的身高,不是记忆中高挑的身姿。不仅个头矮,它们脸盘也很小,扁扁平平,像张淘气的娃娃脸。听游人说,这叫油葵,产油量比普通葵花高许多。既有观赏性,也有经济价值,凌东人煞费苦心。
越过满地*花,一排白杨傲然耸立在东方。白杨是战士,守卫村庄不眠不休。东风吹起,白杨树发出哗啦啦的声响。在这朗朗的笑声里,我突然有些感悟。
历史是一条长河,无论上游下游,都贯通相连。你在下游饮一瓢水,那么,你就承受了河之源的恩泽。凌东人铭记于心,连地名、树木、作物,都蕴含这份恩情。东方红,太阳升,向往太阳的,岂止凌东村的居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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